我对香干有一份特殊的感情,每每品味时,总会想起一段难忘的医患情。
那是一对来自宁波四明山小山村的老夫妇,老爷爷因病住进了医院,他们没有子女,夫妇俩相依为命,平时话不多,相互很体贴,那种相互关心带着泥土味的朴实芳香,那种温和而真实的爱,越看越觉得回味无穷,真让人羡慕,我夸赞了几句,他们点头微微一笑。
出院的那天,老奶奶用我多年没有见到过的格子手绢,包着自家做的十块香干送我。她略带歉意说了一句:“没有什么东西可送,真不好意思。”我恭恭敬敬用双手接过礼物,感动不已。
有人不解,说十块香干就把你感动成这样?我却完全不这样想,拿着香干,我想到的是在深山中,老夫妇家厨房飘着袅袅炊烟,老奶奶弯着腰,用自己的双手做出白嫩细腻柔软的豆腐,然后用多道工序烹饪,最后用火熏了做香干,是在山岚云雾之间耕耘着生活之美。也是两位老人相互之间守候和关心,从内向外飘着清香,这种香也只能经过反复精心熬制才有的。
有人说花得起钱、花的钱多就是生活品质,我却不这样想。生活品质是一种求好的精神,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寻求最好风格的精神和方式。工匠把一件家具做到精致是一种品质;老奶奶把香干做到极致是一种品质;医师忙一个通宵,极尽全力,把患者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也是一种品质。
好的物质条件不一定能使人成为有品位的人,正如相对贫乏的物质条件不一定遮蔽人精神的清明。与老夫妇的接触让我明白:追求最好的生活品质是如此简单。譬如要做一名良医,就要像老奶奶那样把香干做到精致且表里透香,这才是我们要追求的风格,也是真正的生活品质。